导言：第三届中国—中东欧国家博览会举办之际，中国欧洲学会中东欧研究分会2023年年会顺利召开。全国中东欧研究领域专家学者围绕“中东欧区域国别研究”“中东欧政治研究”“中东欧经济、社会研究”“中东欧外交研究”“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关系研究”等议题，共聚研讨区域国别学视域下中东欧研究的路径与展望，发出智慧之声，为此与读者分享。
姬文刚，西安外国语大学波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一、危机四伏的欧洲
在2008年、2009年之后，欧洲在发生变化。过去这三年，大家对中东欧研究的兴趣没有变，但欧洲变了，欧洲有哪些变化？首先是南欧的经济问题。从2009年欧债危机重创了欧洲国家的经济，欧洲经济处于非常艰难的状态。俄乌冲突之后，西方一些学者也一直担忧新一轮欧债危机。其次是西欧的社会问题。先是中东、北非的难民接踵而至，在社会政策、社会结构上不断冲击以法德为主的国家。接着是乌克兰难民又涌向西欧地区，导致西欧的社会问题很严重。第三是北欧的生态和气候问题。北欧作为高度福利的发达地区，是福利资本主义模式的代名词。北欧非常关注生态和气候问题，例如瑞典少女登上联合国发表对全球环境生态的看法。从2019年以来，欧洲的极端天气问题，特别是北极的气侯环境问题，让欧洲特别是北欧国家非常担心未来的生存环境。北欧也活跃着很多环保组织或者说气侯、生态保护的活跃份子。第四是中东欧的安全问题。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给欧洲东部地区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非常重要也是根本性的就是他们的生存和安全问题。因此，从欧洲版图看到，从东南西北四个地理区域，从经济、政治、社会以及生态各个层次、各个领域，其实欧洲处于一个危机四伏的状态。
二、中东欧安全面临严峻挑战
中东欧是欧洲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面临以下三个方面的挑战。
第一，地缘政治安全形势严峻。俄乌冲突的爆发终结了欧洲和平红利时代，因此中东欧的安全和生存问题是整个欧洲的缩影。最典型的有两点：一方面，中东欧地区对现实领土**的威胁感知明显上升。由乌克兰、波兰、立陶宛三国组成的“卢布林三角”有一定的历史基础，也有一些文化纽带，甚至共同的安全或其他利益。“卢布林三角”在俄乌冲突之后很活跃，在今年年初，三国总统再次进行会晤并发表演讲，表示欢迎北约在欧盟的存在，特别是在北约东翼国家的存在。另一方面，集团式军事威慑和对抗在加剧。比较典型的是2015年成立的“布加勒斯特九国”，由作为北约东翼最大的两个国家波兰和罗马尼亚发起。这个组织在俄乌冲突爆发的前后很活跃，在冲突爆发之前非常关注乌克兰危机的走势，在冲突爆发之后非常关注如何进行军事威慑和对抗，特别是如何捍卫欧洲东部的安全。前不久美国总统也参加会晤，表达力挺北约东翼九国的决心。
第二，协同欧盟对俄罗斯采取直接且激烈的对抗形式。这里用了“协同”，之前田德文老师提到激烈对抗的是波罗的海和波兰，相对务实的对俄罗斯采取相对比较温和的、有所保留的可能是匈牙利这样一个欧盟成员国。俄乌冲突后，欧盟开始从经济上、政治上、舆论上、防务上等发起了全面反击。欧盟密集出台的制裁“组合拳”，频频挥向俄罗斯。经济上，到目前为止，欧盟已经对俄罗斯展开了十轮制裁，第十一轮制裁也在酝酿中。政治上，欧盟再次加快了停滞不前的欧洲一体化进程。舆论上，欧盟理事会、欧洲理事会定期召开乌克兰局势会议，与欧安组织、北约和七国集团内的伙伴和盟友进行协调，在各种国际场合对俄罗斯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防务上，欧洲国家对防务的投入急剧攀升。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最新发布的全球军费开支数据，欧洲的军费开支出现了至少30年来的最大同比增长。波兰甚至拟在2023年将军费占GDP比例提高至4%，成为北约主要军费支出国。
第三，地缘政治的衍生问题不断涌现。今天所关注的表象像能源、粮食、难民是地缘政治不断演化的后果。第一个是能源危机。能源供需紧张的局面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观。“北溪二号”天然气这种罗生门事件的出现导致俄罗斯被迫减少对欧洲，特别对中东欧能源的供给。中东欧国家度过了寒冷的冬天，迎来了温暖的春天，但目前的能源供给还是处于相对不确定性的状态，因为俄罗斯之前是处于被动的局面，后面有可能采取主动断供，因此这种供需紧张的局面不会得到实质性的改观。各国特别是中东欧国家在争建欧洲能源枢纽。这需要时间，特别来自域外天然气其他能源的供给建设需要一段时间。另外就是能源价格高企，三月份能源价格回落，低于去年2022年同期平均水平，但从目前很多预测来看，欧洲能源价格可能出现攀升。第二个是粮食危机。最重要就是乌克兰粮食外运的问题，作为全球第五大粮食出口国特别是小麦出口国，乌克兰通过团结通道运送粮食非常多。签署黑海粮食协议之后，它为解决全球粮食危机做出了一定贡献，当然阻力很大，在冲突复杂的局势下能解决涉及人道主义或者全人类生存最急迫的问题，这也是俄罗斯和北约包括欧盟这些国家的一个妥协方案。目前来看，乌克兰粮食的生产能否增产增收，运输渠道能否畅通无阻，现在还存在不确定性。最近五国之间因为粮食外运问题一直在谈判，当然乌克兰粮食问题对全球最脆弱贫穷国家的粮食安全是至关重要，会引起全世界对粮食外运的高度关注。对于全球粮食市场来说，如果全球第五大小麦出口国出现很**动，全球粮食会出现买不到或者买不起的情况。最后是难民危机。乌克兰难民问题是俄乌冲突之后，难民纷纷出逃乌克兰，涌入波兰等国家，欧盟也很快启动临时保护指令。难民数量有不同的数字，有的说800多万，官方记录有400多万，涌入波兰很多。最近欧洲基金会一份报告说，欧洲乌克兰难民疲劳症已经显现，很多民调显示中东欧国家对难民涌入导致的教育、医疗、住房等社会公共资源紧张以及财政不堪重负的情况不满，这是非常严重的危机。其实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这三个危机都是问题，但没有演化成今天危机的程度。因此，今天的中东欧安全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就像夹缝中求生存的中东欧历史一样。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经历过不同的社会制度形态、不同的发展模式以及不同的建设方案路径，中东欧仍然处于左右为难甚至非常艰难地在为和平和生存而努力奔走的局面。
